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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茗上官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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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茗上官图【贰】
花未眠/文
 
“孔嘉,这位公子识得好酒,送她一瓶。”只见那仆从拿出一瓶上好的花雕赠予芷瑶公主。这芷瑶公主是个蛮不讲理娇惯坏了的,人家好意赠酒,她却一脚踢碎,“谁要这瓶!我要你手上那瓶!”芷瑶认准了那瓶酒是十九年的上好花雕,又见方若缺饮酒舞剑精彩绝伦,是一定要抢到他手上那瓶才能罢休。
方若缺见这厮蛮不讲理,自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二人不由分说打了起来,芷瑶公主的功夫是赵越教的,纵然她学得不精,却也够行走江湖。方若缺自在逍遥,酒品剑品皆是一流,两人招招不让,虽然渐渐下来芷瑶公主略有不敌,二人却也打得如火如荼。皇上虽然派了赵越前来解围,赵越也只是在芷瑶公主快要输了的时候拦了一下。“小姐,不可再打了,主上让你去见他。”
“又被他发现了?”芷瑶一脸女儿家的不情愿,倒是让对面的方若缺发现她原来是女扮男装。
“可是我想要他手上那瓶酒!”说着公主一脸不悦地指着刚刚与她打起来的方若缺手上的那瓶酒。
“小姐家要什么酒没有,何必非要跟这位公子抢呢?”赵越好言相劝。
“不行,这瓶酒和你的年纪一样!我就要这瓶!”芷瑶公主的刁蛮想必这大宗王朝竟是没有人能够拗得过的。
方若缺看着赵越,只见他一袭褐色春衫,英气逼人,刚刚只轻轻一拦便终止了他们的战局,想必身手非凡,“这瓶酒和你的年纪一样!”听这刁蛮女子说,他竟与自己同年,有此番武功修为不禁令人佩服。
“小姐听话,不然主上要生气了。”赵越虽然一副面容冷漠的模样,语言倒是温柔体贴。
“可是我想要。”芷瑶公主性格虽然刁蛮,但是在赵越面前到底显得娇小玲珑。
“小姐听话。”芷瑶一向只愿意听赵越的话,从小到大,只要赵越说公主听话,她总是能够安静下来,做自己该做的事。


回到游船上,芷瑶跪在皇帝的面前。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装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要是不偷着跟来我反倒觉得奇怪。只是芷瑶啊,这烟州城不比宫中,没有人认得你是朕心爱的妹妹,是我大宗王朝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怪朕,把你娇惯得如此刁蛮任性,半点没有公主该有的样子!”皇上到底还是不舍得责备她这个唯一的同胞妹妹。
“那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看着芷瑶一脸天真的样子,皇帝顿时一点怒气也没有了,想起母妃临死前叫他一定要照顾好芷瑶,母妃是因他而死,他就更加怜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对芷瑶好一分他都觉得那是对母妃的回报。
“皇帝哥哥也不知道嘛!皇帝哥哥又没有做过公主。”芷瑶佯装懵懂的样子实在是对付皇帝威严的杀手锏。
“真是把你宠坏了,从今天开始让蔺夫子好好看着你,教教你礼仪。”皇帝只好派随行的大学士管教她几天了。
“出来玩也要学礼仪!我不要。”芷瑶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了。
“你不学是吧?下午朕上岸查看烟州风物,赵越随侍左右。”皇帝也有对付芷瑶的杀手锏。
“我学我学,下午带上我呗?”真是卖萌有一手,芷瑶小公主。

“朕考虑考虑咯。”皇帝试图去捋胡子。
“皇帝哥哥。芷瑶可就你一个哥哥,平时你都没有时间陪我好好玩,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就带上芷瑶好吗?”说着说着又是扯衣襟,又是拽袖子的,皇帝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上了岸,通衢大道向前延伸,高大的城楼巍然而立,城墙下人们在休憩、交谈、观望,骆驼从城楼中露出了头,可以看出道路的繁忙。过了城楼是街市,街道星罗棋布,热闹非凡。商店、茶楼、酒肆、棋馆、武场、寺院,无所不有。街上车水马龙,人们三三两两,或行或立,或成群地聚集,神采飞扬地交谈,皇帝带着赵越,公主,随从扮作寻常游客两旁观看,欣赏着街景。商人们在殷勤招揽客人。大路上忽有四套马车奔驰而来,这悠然中突如其来的惊险让人心生好奇,抬头一看竟然到了一处高大的茶楼前,那宏大的匾额上是“云林茶栈”四个大字。一队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迎了出来,“烦劳小姐亲自来配货,老奴王奇有失远迎。”
“王掌柜不必客气。”只听得车上传来温润清亮的女声,接着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走下车来,与那王掌柜细细点算了大小货物,王掌柜道,“姑娘辛苦,老奴已经安排下人备好房间,一应器物全都按照小姐素日喜好,天色已晚,小姐与姑娘住下便可。”那婢女点点头,迎了小姐出来,李青茗仍旧斗笠轻纱遮面,烟柳细腰,摇曳生姿。往四周一看,围着的贵胄公子,竟已有好几十人,今日李青茗下榻于此,怕是茶楼听曲看舞的人又是爆满。
皇帝与赵越皆是酷爱品茶之人,见此情形只料定这茶楼的茶水定是一绝,也想进去品尝一二。回头一看芷瑶竟然又与上午饮涧桥上那位方公子攀吵起来,大有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赶脚。
事情是这样的。
芷瑶正拨开前面的公子想看那前面马车里的神秘女子是谁,不料那公子一回头,竟是上午在饮涧桥上舞剑吟诗的方若缺。
“是你?”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你竟然能认出我来?”芷瑶指着自己一身柔美萝莉的女儿身打扮。
“姑娘面如桃花,肤若凝脂,自然是能看出来的。”方若缺一向诗酒风流,讨好女子的话说得既顺又溜。
却不料这宋芷瑶实在非寻常女子,上来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本小姐亲自打你倒是叫你平白占了便宜去,看你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竟是如此出言轻浮,本姑娘的相貌岂是你这样的登徒浪子能够随意品评的!”
众人皆惊,这世上竟有如此泼辣的女子,这公子只是夸赞女儿家相貌姣好,倒是平白挨了一巴掌不说,还落了个登徒浪子的名头。
“你这姑娘还真是既泼又辣···”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
“说你轻浮,你还不知道长个记性,这会儿又胡言乱语!姑娘怎样,哪里轮到你来说,你这一张嘴专说姑娘的是非,我看是白长了!”
方若缺行走江湖,万花丛中来,万花丛中去,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软硬不吃,叫人生生的败下阵来。本来想说一句不可理喻却只能生生地咽了下去,再说半个字,恐怕就又是一巴掌。方若缺白净又好看的脸上平白挨了两个响亮的巴掌,一片通红,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平心静气,虽然心中愤愤,却也只能无奈离去。进了云林茶栈,说来巧还真是巧,这方若缺和随从孔嘉上二楼选了间雅阁竟与皇帝赵越他们的雅阁挨着,中间只隔一层纱幔,四处看看,此时已是全场满座,再行换间雅阁已是再无可能,只得默默地待在这里当做不认识便好。
“这云林茶栈,闻名全国,除了这上好的茶叶全都是云林茶栈自家的位于虞幽山的青茗茶庄栽种,施肥,照料,采摘全都是精研茶道几十年的行家亲手完成。就连这品茶的门道也是极为讲究的。上好的茶具产自景德镇,泡茶的水取自高山流水,云雾蒸腾之处。茶要新,水要活。活水须得活火煎。”
“公子,什么是活火?”孔嘉好奇。
方若缺继续道,“这煎茶的活火指的自然是炭火,一要活,二要慢,木炭起火缓慢,有山林野逸之态,而无烟火气息,喝茶人忌讳烟火气。茶水烧沸之后,一煮如蟹眼,水面生泡。”方若缺边说边煮,孔嘉眼巴巴地等着公子冲茶,却被一记斜眼打了回来,“这还不宜用来冲茶。

这叫做嫩水,嫩水水气未消,不能急着泡。”方若缺接着煮,“二煮如松涛,水开,水声大。这时的水略歇片刻,方可泡茶。”说着这蒸腾着的清烫的泉水冲进上好的白瓷水壶,听着清脆的水声随着清甜的茶香飘起,让人心神荡漾。
“隔壁那泡茶的,过来!”又是熟悉的声音,这女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两巴掌把方若缺给打怕了了吧,他竟然乖乖地就过去了,孔嘉尾随其后。
芷瑶一看,“怎么又是你?”
只见旁边蓄胡子的公子唬着女子,“芷瑶,不得无礼!”
“方才在此听到公子讲述烹茶之道,甚是佩服,在下也是爱茶之人,还想向公子讨教一二。”皇帝这番礼贤下士的样子也是让人不禁称赞啊。
方若缺这个人一向酷爱结交好友,见这公子虽然寻常打扮,言谈举止却甚为不俗,说话谦和,举止之间却没有半点卑微之气,想必非富即贵。
“兄台过奖了,我也只是常来这云林客栈喝茶,认识的朋友们多了,大家闲聊时边煮茶边吟诗,所以对品茶略知一二。”
“刚才听了公子说如何烹茶,想必对品茶更是门道颇多,公子可否分享一二。”皇帝兴趣上来,是一定要了解个清清楚楚才肯罢休。“公子请坐。
方若缺围着红木茶桌坐了下来,轻摇折扇,缓缓道来,“那我也就不怕诸位见笑了。这品茶之道,有四观的说法,即观色、香、味、形。”
“哦?如何说法?”皇帝久居深宫,读的是经史子集,这等休闲养生之道虽然喜欢却知之甚少。
方若缺接着摇摇折扇,颇为得意,“一观色,不同的茶有不同的色。红茶、绿茶、青茶、也就是乌龙茶,白茶、黑茶也就是普洱茶,颜色不同,在煮茶中,对色又有不同的要求。如绿茶讲究新鲜,以春茶为佳,明前茶,雨前茶最受宠爱。这些早春的茶叶鲜嫩可人,青茶中透出茸茸的黄意,用透明的琉璃杯冲泡最佳。乌龙茶色泽凝重深幽,茶汤厚,用茶壶冲泡,倒出的茶水颜色金黄。”
芷瑶公主叫旁边候着的小二,“来一份乌龙茶!喝喝看,真的是金黄色的?”
那小二拿来新茶和成套的茶具,方若缺一套烹茶泡茶下来,看的人叹为观止,宋芷瑶喝的开心,“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会享受,又是品茶又是饮酒,诗酒风流头号人物!”
“多谢小姐夸奖,只要小姐不要再把在下视作那风流轻浮的登徒浪子,在下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恩,轻浮可去,风流不减!”这宋芷瑶一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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