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塘故事]陈军泽轶事

陈军泽，是枣树陈氏的后嗣，他的庄园叫“康仁堂”，在现在的白泥村。

陈军泽的父亲是做红茶生意发家的一大富户。陈父广置田产，但仍然勤俭节约，反对奢华。而陈军泽却反其道而行之，视父亲为守财奴。

陈军泽非常聪明，读书过目成诵，曾留学日本。据传，他反对守旧，因此在留日期间，与总理成为挚友。此仅是传说，事无所本。

陈军泽书读得好，敢于藐视权贵和传统守旧势力，个性放荡不羁，好讽刺挖苦，口齿木讷，不善言辞，但文字功夫好，能顺手倒写字，堪称一绝。下面辑录几件轶事。

（一）蠖园

陈军泽的庄园，地处白泥村东边，与尖石交界，高大的槽门上写着 “康仁堂”三个大字，上边有“蠖园”两个小一些的字。过去写东西都从右至左，而“康仁堂”却是从左至右书写，可见陈军泽特立独行的个性特征。

过去屋堂名只写三个字，把名字写出来就行了。而“康仁堂”却在上多了“蠖园”二字，这是为什么？根据人们评说，我推断是这样的：“蠖辣子”这种虫一般藏在小灌木叶子背面，如果偶尔碰到它，你就会痛得呲牙裂嘴。这种虫是碰不得的。陈军泽写“蠖园”，就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去碰它。

（二）写对联与取名字

陈军泽在当地是文坛高手，因此请他写对联，取名字的人不少。

一次聚云峰（现联石村）庵堂一个尼姑，带着包封，拿着红纸，找陈写对联，陈在别人家里打牌，瞟了一眼包封和红纸向主人借了笔墨，随手一挥，“打开两扇，进去一条”的对联就写成了。尼姑一看，红着脸，哭笑不得，又无何奈何。后有人提醒，你庵堂写对联要大方一点。第二次尼姑包3个大包封，登门再找陈军泽。陈说：“你的红纸短了，只写了一半，今天帮你写全吧！结果，“打开两扇佛殿门，进去一条修神路”的对联一挥而就，尼姑拿起对联，千恩万谢去了。

还有尖石灯盏仑，石鱼雷氏一支在那里起公屋（支祠），派人请陈军泽写对联。陈写好上联：“灯明月明光宗耀祖”还在苦苦思索下联。来人不知好歹，反复催促，要陈快一点。陈开始未理睬，还在慢慢想。催得急了，陈军泽一气之下，也不顾面子，挥笔写下：“盏落星落绝子灭孙”扬长而去。直到如今，灯盏仑公屋的住户一直不太走运。

一次陈军泽坐轿去江边，途中一个拦着轿子喊“陈老爷”，陈停轿问什么事，那人说：“平常很难找到你，今天碰上了。我屋里昨天生了个伢崽，想请老爷你撒个名字。”陈想了想，说：“就叫万福吧！”此人很高兴，感谢陈老爷赐名。后来人们纷纷议论：好名字，土话（歇后语）讲“娘偷和尚——万福”！

（三）守财奴与化生子

陈军泽用他父亲的钱从不吝啬，据说他留学日本时，鞋扣子都是金子的。陈军泽好打牌，输了就写一道契子，把某处的几多水田作抵押，被他输掉的田不知有多少。陈父气死也无可奈何，说儿子就是化生子，陈军泽就说父亲是守财奴。最后父子互为寇仇，势不两立。陈父到湘乡县衙，状告陈军泽：“忤逆不孝”，陈军泽则反诉父亲“赶子夺媳”。陈父在湘乡牢房被关死了，陈军泽在别人家里打牌，家人来报信，他说：“莫急，打完这手牌哒！”回家治丧，很多人送来挽联，陈军泽看一眼就往房边一丢，有人在联中暗讽陈父爬灰，陈军泽一看，叫人“快把这副挽联挂起。”他自己写了这样一副挽联：“守财奴已经死了，化生子不亦乐乎”，挂在灵堂最醒目的地方。

（四）惨剧

陈军泽打官司，把父亲关死在湘乡县牢。结果他的儿子陈天山（解放后旅居瑞士）也打官司，把他也关起来，陈天山的舅舅是衡山人，势力大，陈军泽对老婆不好，引得堂客娘家人与之为敌，故而被湘乡县关进了班房。乡下人议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真是“屋檐水点点滴，代接代。”陈军泽被关，族上有人不服气，说族上冒用，奈他不何，我就把“陈氏宗祠”的“陈”字凿去耳旁，看奈何我不！结果“东氏宗祠”在枣树存在了很久，也无可奈何！

最后，陈军泽在临近解放时，被关死在湘乡县牢中。

（五）陈军泽与二瞎子

旧社会，荷塘乡公所设在白泥观，往西南里把路是当时的一个市场王阁坳头，往东南里把路是陈军泽的康仁堂。

王阁坳头有个瞎眼光棍（一字不识，但嘴巴厉害）二瞎子，此人姓王，两个眼睛白多黑少，当地人喊“二怕（白）眼”也有很多人叫他“二瞎子。”

这个二瞎子，是个歪才，出口成章，放荡不羁，不信邪恶，最善丢谣歌子，与陈军泽合得来。二瞎子随口讲，随口编，陈军泽随手抄，随手记，写好就到处丢，到处贴，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因为谣歌子语言生动活泼，紧贴生活，又琅琅上口，便于记忆，所以传播很快，影响很大。人称二瞎子与陈军泽是一合手，是天生的一对。

尖石熊柏林曾是大夫第的管家，有点仗曾家势力，摆格（摆架子）瞧不起人。他老娘死了，陈军泽与二瞎子去吊孝，熊柏林自己未出面接待，在灵堂也是由儿子跪拜答礼。陈王二人很有气，心想你摆格看不起我们，我就耍个把戏给你看看。

第二天，谣歌子就满天飞，人们都有意无意以传播谣歌子为乐事，把熊家挖苦丑化得无地自容。这个谣歌子大致是这样的：

乌天黑地起乌云，仁恕堂死了个孤人，要说是死了老牛子没看见打吊子（过去卖牛肉用棕叶子把牛肉吊得高高的），要说是死了老人子，又没看到个孝子，（熊柏林没答礼）……

爷做孝子崽陪客，这桩事情了不得。三斤清油斗半豆，王瓜苋菜也不厚，日日席上有清汤，餐餐吃得精打光……

陈军泽与二瞎子对当时荷塘乡的乡长王伯亮不满，对他有些做法看不惯，也丢谣歌子挖苦他丑化他。他们曾丢个：“十不像”，其中有“九不像，乡公所有个王伯亮，壮起像只猪一样，十不像，坳头有个二瞎子，像只懵古卵一样”。王伯亮气得哼，去找二瞎子，哪知二瞎子回答说：“乡长你莫见气，你看我二瞎子也不像嘛！”对这样的烂夹夹，王伯亮无可奈何，也就不了了之。

陈军泽死去六七十年了，现在一般人不知道他。我记忆力好，青少年时听人说过，就记得一些。这里且录一鳞半爪，以作笑谈。 

 作者左重保，原双峰九中现荷叶中学退休教师，生性幽默诙谐，人称荷叶三个半谈匠师傅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