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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禅 泉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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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记

雪小禅

泉州太好了。我想,正因为它太好了,所以我久久没有写它,虽然泉州师范学院的傅老师催了我好几次,我仍然迟迟没有动笔。就像恋爱似的,暗恋一个人太久了,喜欢得有些像电影了,如果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


泉州有多好呢?说不出来,如果真有人问起,怕是一时会语迟——一个地方的好,如果能说出来还是小好,说不出来的才是大好。像喜欢一个人,知道喜欢他什么还是小喜欢,全然不知道喜欢人家什么,那才着了魔。又像王羲之的字,别人的字你总能挑出字眼来形容,比如怀素你可以说它狂,你可以说赵孟頫清秀,说颜真卿凛凛正气力透纸背,但你能说王羲之什么呢?用什么词都觉得弱了。




如果真挑一个先说泉州,当然是风物。


风物”两个字是妙的。一个城市没有风物便没了趣味和意思,走在街上全是高楼林立,又都是玻璃幕墙,开始看觉得洋气,看多了便觉得索然无味——中国的城市多是这样,三线城市也没有逃脱这样的模式。一看就觉得是在吃快餐,一碗碗滋味相同的方便面而已。泉州是手擀面,从活面到擀成面条,全是纯手工,这种滋味,泉州有。


走在泉州街上,突然觉得到了民国似的,朴素的天真让人欢喜。人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然,不慌张。房屋建筑亦是那么古朴,很多老建筑看着老了,可是非常稳妥,让人觉得踏实肯定。闽南红的红砖,游廊,在古老榕树的掩映下,有不慌不忙的态度。


泉州少有高楼,坐在市中心的钟楼旁边,有一家东街肉粽,一个要六块,香香的吃完,很撑了,可是还想吃。于是再要一碗面线糊,软软的喝下去,胃里舒服极了。走在开元寺附近的街上,冬天的阳光温暖地照下来,有很多小摊卖着小吃和衣服,门前的盆里开着水仙,也有摊主把水仙花捆成小小的小束卖,那些花一点不高傲,带着家常的温暖,买一把放在包里,包都香透了。


亦有女人,手上一团面,然后在温热的锅上转一圈,像用面在擦这个锅,薄薄的一层,薄到以为要碎掉一样,然而不会。小小的一张饼,是做“润饼”的皮。后来去泉州梨园剧院,梨园戏的红伶人曾静萍老师请我们吃润饼,用来包里面的菜和海带的就是这样的皮。



泉州的小吃太动人。所以,忆起时心里总是馋的。口水往上返。中国有几个城市想起时都是这样,先想起的是它们的小吃,比如武汉、长沙、成都、昆明、泉州……泉州的小吃没有麻辣生鲜,没有过分的怪异味道,都是家常——那老把式瓦罐,最老的炉子,最生动的小瓦罐,一炖24小时,其汤主要是以中药材为配方,用木炭为燃料,经微火炖制,各种汤口味鲜美,营养丰富。有补血益精、滋肾益气、养心润肝、滋补脾胃...……中国饭菜好吃的地方在于:能把看似无用的东西化腐朽为神奇,猪下水炖出来的汤可以那么鲜美,小时候是怕吃猪尾巴的,可是用小瓦罐炖出来那么香。


配上石锅饭,香得让人要醉掉。每次总是吃撑。涂门街那家好吃,门面小,看着不干净,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太正宗。就像朋友说地沟油,她诡秘一笑:其实有些东西只有地沟油做出来的才更香。作家冯唐曾经说,总是说消毒消毒,其实体内细菌不够也是不行的,一个月一定要去北京东四不着调的小饭店吃一次才可以,最好那里有苍蝇乱飞。我颇认可。太干净的东西总是觉得没有地气,那些苍蝇馆子是我的最爱,每到一个城市,我总是找那些纯地道的本地馆子去吃,哪怕脏乱差。去兰州时,《读者》原创版的编辑王飞说,吃正宗兰州拉面,要一个超大的粗瓷碗,蹲着,呼呼地吃,然后用嘴一舔碗边,此为正宗。我去兰州吃马子禄牛肉面,见好多人这么蹲着吃,我也蹲着吃了一回,加了很多辣椒,香。



在泉州的时候,一个叫小阎的男生陪着我逛,他说小时候爱吃馍馍,所以奶奶和他叫“小馍”。我颇喜欢这个名字,总是小馍小馍地喊他,他一笑,露出极白的牙齿:姐,我带你去吃姜母鸭吧。


一排排的砂锅蹭在蜂窝炉子上,总有几十只。那炖姜母鸭的人用长长的竿子掀锅盖,砂锅是特别定做的,热气冒出来,远远地闻去,就香得不行。姜母鸭当然姜多,几乎三分之一的姜,横生生的压在鸭子上。我是不爱吃姜的,炒菜也少放姜,但我爱吃姜母鸭,因为姜的味道和鸭子揉合在一起,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只鸭子要炖三四个小时,回来后我和朋友新梅总是想起姜母鸭,她在自己的店里也请师傅炖了吃,但不是那个味道。新梅说:“可能食材不行。”什么叫地方小吃?离开地方的水、空气、味道全然不叫地方小吃了,据说兰州拉面离了兰州也不行,有师傅带了兰州的水和面去做,味道还是稍次于兰州的拉面。



泉州师院的傅老师是个有意思的人。他三十多岁了,却还有特别热忱的天真。长相清秀,说话泉州口音很重,虽然是普通话,有时候听起来还是费劲。多数景点是他开车带着我们去,他热爱着这个城市,一草一木都让他动情。讲到刺桐花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欢烈的欣喜。刺桐花是泉州的市花,也真是美到凛洌。一树干枝开出艳烈的红花,简直赴死似的。泉州看着温润,其实骨子里是烈性的。


海上丝绸之路起点。博物馆。闽南文化的最美体现。我难忘的,倒是泉州的人。敦厚,朴素,热情。绵延了中原文化很多优点。“版筑传芳”便是傅姓,祖宗牌位每家是有的。傅老师带我们去他家,乡下的房子盖了十几年,闽南红的砖是刻意烧的,屋顶上雕着各式各样的传说,房顶上有凤凰和鹰,西边是秦叔宝骑着马,东边是穆桂英……房子成了传奇。院子里有三角梅,支着大锅在做饭,傅老师说老了就回到这个院子,种种花做做饭陪陪老婆……他给我们看他收藏的书,,真好。


泉州的茶馆亦多。星星一样,到处都是。离着武夷山近,到处写着:大红袍,正山小种。又有专卖铁观音的,随便几步便有一个茶店,去了是免费喝的,新茶是艳烈的香,像正年轻的人,脾气还燥,喝到胃里,浓浓的烫。


傅老师说泉州的早晨是从喝茶开始的,每家都有精致的茶具。老收藏家张五鹏家更是如此。他的院子有二百多年了,先人从中原河南移民到此经商,屋子是地道闽南建筑,家中祖谱非常精美。对联是四个字。红底黑字:花开富贵。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因为太多,茂盛得让人留恋。老先生收藏玉,一屋子玉,显得屋子都软了下来,老旧而回香。田黄一大块,510(石)克,别人惊呼,老先生镇定:其实就是一块玉而矣。坐在茶桌上喝茶,大红袍、普洱、水仙……桌子上一把小小的花,怒放着香气。我极喜老先生的宅子,比在古厝茶馆喝茶更动人,因为有了亲切的私密性,听老先生讲收藏,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收藏,关键是把最重要的东西收藏。



傅老师还带我去算命。那算命的铺子里热闹得很。祖上几代都是算命的。用易经算卦,一卦总要几百。算命的牌子是一块老木头,几百年了,传下来。算命的人排了长队,屋子里弟兄三个都在算着,傅老师说我是北京来的,要加个塞,人家不同意。到底没有算上,傅老师说,下次专门来听戏算命。


梨园戏是泉州戏,比昆曲还要早。我第一次看是在中国音乐学院,那次震撼了我。特别是打鼓的人要把脚放在鼓上,白袜子非常明媚。曾静萍老师演旦角,出场时又妖又媚。我迷恋上梨园戏,跑到泉州特意来看,曾老师五十岁,但一笑,和女生一样,单纯妩媚。大概是演梨园戏演的,有特别单纯和干净的意味。泉州师院讲座时我请曾老师当了嘉宾,她唱了十分钟,满场惊艳。


2013年快春节的时候,她到梅兰芳大戏院演戏,我去看,照样那么惊艳。泉州有梨园戏,真好。那么的应该。



亦喜欢在那些寺院里发呆。清净寺、开元寺、关帝庙、教堂……一条街上有多种形式,并不相互排斥,你信你的,我信我的。院子里种着粗大的榕树和鞭炮花,还有羊蹄甲花……都那么美。让人安静,信奉的人脸上都有肃穆。我喜欢这份肃穆。


特别是清净寺。这二个字就好。清净是难的,被烧过的清净寺并没有修复,保持了原来的残败,倒更让人有敬意和贞静。坐在清净寺的冬天暖阳下发呆,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弘一法师会在这个小小的泉州呆十四年,并且在泉州圆寂,因为泉州有一种安静的气场,可以让再浮躁的心都沉静下来。


一个城市之所以迷人,是因为这个城市的气息。泉州像一篇有意思的小说,每个细节都接着地气,风物之气四处弥漫。新梅说这个城市每年可以住上个几个月,就在这发发呆,喝喝茶,吃吃小吃,和傅老师、张老先生这样朴素热忱的人聊聊天。我说,那是。



从泉州回来好多日才写下这些文字。一直舍不得写,到底写了,不过只写了泉州的三三两两,泉州的好还有很多。很多。


有一天梦到泉州,一个人坐在刺桐下吃大肉粽喝大红袍,花落到茶里,醒了后,怅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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