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谁都不容易】

谁都不容易

 ◎  腾龙

有人说，要想活的轻松快乐，千万别去打工，自己当老板，不看脸色不受气，逍遥自在。我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就在道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还起了个“乐尓乐”的店名，虽然天天守在店里，却乐得轻松自在。

这天，我正在营业中，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显示是姐姐打来的。原来，姐夫患面部神经痉挛到了非动手术不可的地步，姐姐和儿子住在另一个城里，因故不能来医院陪护姐夫，姐姐求我，看在一奶同胞的面上，让我一定去医院代替她陪护几天姐夫。说实话我真的走不开，既然姐姐开口了，又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不答应恐怕就失了姐弟情分。无奈，我把一切托给妻子打理，踏进了市人民医院。

到底是主任医师，技艺精湛，姐夫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下了手术台，护士把姐夫推进一个病房里，安置了床位，又叮嘱我怎样护理就走开了。

这是一间比较大的病房，里面摆放着八张病床，已有三名患者先于姐夫住进来，他们都是面神经疾病，只是手术有先有后。其中还有一名女子。与各位患者和陪护打过招呼，我们就都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姐夫的临床是个又黑又高的胖子，打从我走进病房，他就用一种准确说恶狠狠的眼神打量我，待我与他四目相对时，他马上就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奇怪，因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但我很快就释然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面貌酷似的人很多，或许他认错人了。

第二天，胖子不再回避我的眼神，向我露出温和友好的笑容，说他寂寞邀我在他面前坐下来想与我聊聊。我这人其他特长没有就是爱聊天。胖子聊的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显然闯荡过不少世面，我对他敢想敢闯的劲头十分佩服。之前他是一家工厂的工人，因为厂子破产，他便成了下岗工人，到处找工作都不理想，就与别人联手跑起了买卖。我说我先前曾也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员工，因不善与领导拉关系也成了下岗一员。歪门邪道的事我做不来，也不想做，也不愿做，打从骨子里就鄙视这种阿谀奉承，献媚取巧。胖子听说我现在是一家超市的老板，向我露出羡慕之色，表示哪天路过一定要进去看看，并问我在哪条街道，超市名叫什么。我向他详细介绍了我所在的地理位置，一再邀请他光临。胖子接受了我的邀请，并说他不定哪个时候突然就出现了，问我是否欢迎。我未加思索，并未想到胖子包藏祸心，连声表示欢迎。胖子还对我起的“乐尓乐”店名表示欣赏，说这店名与众不同，个中隐藏着智慧，将来定会给主人招来滚滚财源。夸得我飘飘欲仙屁颠屁颠的，差一点忘了东西南北。

就这样，我与胖子很快就熟稔起来，彼此还称兄道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情感有多深厚。胖子比姐夫早两天住院，注定要比姐夫早日出院。记得是最后那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有一个哥哥，我说是，并问他是不是认识我哥哥，胖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脸无可名状的表情，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说不出的麻烦。这个话题胖子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深纠下去。

对于我这个哥哥，可以说一言难尽，原本是一家公司的副科长，因与一个女人不清不白，弄得妻离子散，后来又被女人一脚踹开，哥哥气恨不过，险些把女人杀死。，出来后成了个无业游民，找工作没人要，做小买卖又抹不开脸，没办法，只好由他了。后来一年半载还不见他一面，问他做什么，说是做买卖，再问啥买卖，就不耐烦了，胡乱搪塞。他破罐子破摔，做兄弟的只能点到为止，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今后的人生取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听天由命了。

翌日，胖子办完出院手续，向同房病人一一道别，之后，对我说：“你的乐尓乐超市我一定去！”我忙表示欢迎，吃惊地发现他看我的目光里又露出了开初时的凶光，恶狠狠的透着杀气。不过这只是刹那间的闪露，但被我牢牢地扑捉住了。胖子离去的第三天，我与姐夫也离开了医院。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对胖子的影像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这天夜里时针已指向十一点钟，街上的人影车辆稀少下来，我正要拉下卷门打烊，忽见门外驶来一辆车，随着车门开裂跳出一人，我还未看清来人已钻进门里。“是不是把我已经忘记啦？”来人双手按腰气势汹汹站立我面前。是胖子。我想过胖子哪天会来，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我愣住了，感觉他来者不善。

“是不是觉得来的不是时候？”胖子的两眼迅速在我的超市里巡视一遍，不等我相让，自顾自地从架上抓过一瓶绿茶旋开喝下两口，然后甩在地上，滚到我脚边。我正揣摩着他的来意，看他这样有些愤怒，却又不知所措。“你想干啥？”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怎么，想打架呀？”胖子笑着摇摇头，“今晚你不是对手。”说着硬把我推倒在旁边的转椅上，向门外一挥手，立马跳进来四个膘肥体壮的家伙，拧眉横目地向我行注目礼。我心一颤，想不到胖子还带来了同伙，他想干什么？胖子向同伙又一挥手：“动手！”一声令下，四名男子如狼似虎迅速行动起来，又搬又扛，将我的名烟名酒硬往他们车上装。我醒悟过来，胖子今晚来打家劫舍是有计划有目的，打从第一眼看见我起，向我目露凶光，这种预谋可能早就在心中打下了，然后向我套近乎目的是探听我的住址。我恨自己太幼稚，别人给自己挖了陷阱织了圈套，自己愣是浑然不觉，还大睁两眼往里跳，真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硬搬我的东西，站起想阻拦他们，胖子从腰间拔出一把什么东西，亮光一闪，一把横在我面前。我倒抽一口凉气，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这伙人简直就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抢劫团伙，他们拣贵重的物品很快塞满了他们的汽车，我估摸这些物品不下三万元。胖子临走向我一抱拳：“兄弟，别怪咱哥们不够意思，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没办法，哥们只好出此下策。实话告诉你，这点还不够，说不定哪天哥们还会再来，再见！”胖子说完就要扬长而去，被我快步拦住。我问他是什么人逼他这样做的。胖子凝视我片刻，拍着我的面颊：“看你小子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你的哥哥刘大祥。”我的哥哥？我愣住了，半天无语，连胖子一伙什么时间离开，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我没有立马报警，也没有惊动已睡下的妻子。胖子提到了哥哥，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哥哥的为人我最了解，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哥哥一直声称他在外做买卖，他们肯定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赚了钱，哥哥来个被窝里放屁独吞，把胖子一脚踹了，然后又来个人间蒸发。

偏偏我与哥哥的相貌酷似，真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胖子在医院无意撞见我，于是就把本该对准哥哥的矛头转向了我，我一下成了胖子报复哥哥的替罪羊。我打通哥哥的电话，把胖子的模样讲给他听，问他是不是与这人结下了什么梁子。哥哥结结巴巴不肯承认，听说胖子带人抢了我的超市，骂胖子是，安慰我这些东西丢不了，这才承认他们的确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切完全如我预测。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胖子真的又来了，看他一脸歉意与惭愧之色，与前几天相比判若两人，我因此陡然升起的惊恐也立马烟消云散。胖子拉着我的手，连声说了一长串对不起，问我为什么没有报警，我说你看上去一点不像坏人。胖子面红耳赤，说他那晚的的确确做了坏人做的事，并说他是模仿某部影视剧里的动作做的。我说好人就是好人，你的模仿秀太差劲了。胖子哈哈大笑，粗犷豪爽，俨然一副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胖子不但将抢去物品全部送还，连被他甩在地上的那瓶饮料也照价赔偿。

胖子走后，哥哥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向我打来了电话，问我鲁大头把物品送还了没有。我问鲁大头是谁，哥哥说就是我口中称呼的胖子。我趁机开导哥哥，做人要堂堂正正，危害他人同时也是危害自己，还殃及家人，谁都不容易！

通过这件事，哥哥彻悟了，说：“兄弟，莫怪大头，是哥哥错误在先，哥哥向你保证，这种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哥一定堂堂正正做人，安分守己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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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龙简介

作者：腾龙，原名刘全保，居住河南周口，爱好创作，曾在《民间文学》、《河南日报》、《广西文学》、《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故事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