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特维扬卡,更深的蓝 | 行游贝加尔湖(二)

       题记：我要将曾经的行旅染成蓝色。我要将那些时光，命名为更深的蓝！

      一条路，一座山，这就是利斯特维扬卡小镇简约明了的全部。路是高尔基路，山是切尔斯基山。它们的共同点是全部面朝贝加尔湖，漫步、登临，正是打开这个小镇魅力之门的最佳方式。

阳光下的高尔基大道

切尔斯基山上俯瞰贝加尔湖

       很多人选择伊尔库茨克到利斯特维扬卡一日往返的行程，就两者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来说，这样的行程在时间安排上当然无懈可击，但是，就像一首曲调舒缓的小令，你却非用快速的rap说唱来演绎，就会不着调。金秋的利斯特维扬卡纯净、悠然、静逸，它是需要慢游细品的。

       走进利斯特维扬卡时，是一个细雨霏霏的黄昏，所有景物在一层雨雾中若隐若现，散落镇上的各个俄式度假小酒店的窗透出点点温暖的光。酒店的内饰大量使用原木，这让房间显得更加温馨宜人。

利斯特维扬卡小镇的傍晚

       但在此必须吐槽一下俄罗斯人的床，因为它实在太小了。国内单人床的标准一般宽度为120厘米，而俄式单人床只有可怜的70厘米。最多到80厘米。国内单人床的标准长度一般为180到200厘米，而俄式最多为180厘米。

      

       这种缩水让人相当不适应，总觉得翻个身就可能坠落床下，让原本最应放松的睡卧变得拘谨。但这并不是这个小镇独有的问题，而整个俄罗斯都是如此。其实俄罗斯人普遍比中国人身高马大，却偏要为自己配这么小一张床，为什么会这样？据说这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考证一下。

       好在睡着时的所有委屈会在你苏醒后得到加倍的补偿，第二天的清晨，利斯特维扬卡晴空万里，万物生辉。早餐后，端着一杯咖啡，在木质平台上或立或坐，沐着西伯利亚的暖阳，看着贝加尔湖在不远处轻轻地作着无边际的荡

漾。

这样的清晨来杯咖啡是个不错的选择

湖畔是休闲的好地方

       轻风拂面，金秋五彩的树木在周边的山峦间蜿蜒，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气息，偶有的鸟鸣点缀着周边的宁静，在这样的时光里，你只想发呆，你能分明地感受到，脑海里所有一地鸡毛式的琐碎都在被眼下这个时空一点一滴的过滤，直至空白。

       而另一种享受则是泡杯红茶，寻一张木桌，约二三好友打一局牌，掼一把蛋。其实输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于牌桌上挥洒于如此天地间的那份奢侈感。正如在珠峰顶上煎个荷包蛋，荷包蛋不奢侈，奢侈的是行为环境。

在这儿掼个蛋是件很奢侈的事儿

晒太阳的好地方

    当所有的铺垫都作完，你就应该沿着环湖的高尔基路开始你的漫步了，这是你与贝加尔湖真正零距离的时刻，这是一片最深的蓝。

       曾走过这世间如此多湖泊，或风光旖旎如西湖千岛湖，或天高云淡如洱海天池，但论那份纯净到极致的自然质感，都非贝加尔湖的对手。也许只有西藏的那些“错”可以与它匹敌，看贝加尔湖你会很容易想到西藏的纳木错，羊卓雍错，佩古错。

我镜头里的羊卓雍错湖

羊卓雍错湖俯瞰

羊卓雍错湖

羊湖畔摄影

我镜头里的佩古错湖

佩古错湖

佩古错湖畔摄影

阳光下的佩古错湖

       一个在世间的最高处，一个在陆地的最深处，它们那深不见底的蓝色中也都自带着神秘的气质，而神秘则是所有大自然顶级杰作的先天特征，神性是寓示，是永恒，但不说破，与它们相比，更多的湖泊只是一些温情的小故事，终究还在红尘中流淌。

       正因此，贝加尔湖也许正是西藏圣湖群的最好对仗，或者就是它的下联。行走西藏，你愿一“错”再“错”，而走到贝加尔湖旁，则更像是“错”的终点。它们一南一北，永不能相遇，而我则能与它们分别相遇，幸事！

贝加尔湖畔小景

贝加尔湖畔的涂鸦

贝加尔湖上的行船

       凝视近岸的水面，细细的波纹下，湖底的鹅卵石清晰无比，极致的清澈正是贝加尔湖全部的美丽秘码，而一点一滴终汇成一望无边的清澈，则成就了撼人心魄的贝加尔湖本身。世间万物，从毒品到黄金，其实提纯最难，所谓金无足赤。99.99%之后的最后一步往往已非人力可为，只能仰仗天赐。因此，哪怕最凡之物，只要一入纯境，便成珍宝，西藏的“错”是如此，贝加尔湖也是如此。

清澈纯净的贝加尔湖湖水

清澈纯净的贝加尔湖湖水

       蓝天下，是更蓝的湖。山岛在远方静立，偶有艇船轻轻划过天地间。岸线曲折动人，码头有不系之舟自横，俄式的尖顶建筑装点着半岛和港湾。你行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行走在一段充满蓝调的时光里，世界似乎从未像此刻那样坦然。

贝加尔湖畔的小码头

行走在高尔基路上，空中偶有飞机划过。

贝加尔湖畔的游艇

贝加尔湖畔的涂鸦墙

贝加尔湖畔的游船码头

       一定不要放过高尔基大道的傍晚，因为你将能看到贝加尔湖难得的微醺时刻。天空与湖面将会呈现绯红色，随着夕阳的西沉，天边的绯红转成灿烂的金色，而湖水的波光则化为酒红，这可能是天地间最大的一杯酒，你在徜徉间呡上一口，会醉！

利斯特维扬卡小镇的傍晚

贝加尔湖畔的晚霞

贝加尔湖畔的晚霞

贝加尔湖畔的晚霞

高尔基大道的金色傍晚

高尔基大道的金色傍晚

       李健曾创作了一首《贝加尔湖畔》，但行走在高尔基大道上看贝加尔湖，如果此处应有音乐的话，我可能不会选这一首，虽然它的歌名很应景，但也仅此而已。从旋律和唱腔，这首《贝加尔湖畔》都过于脂粉气，而我所面对的这片湖要深邃的多，并非一些小情小感可拿捏得住。

      如果让我选择，我可能会选杜利·威尔逊的那首《时光飞逝》（As Time Goes By），并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第一感觉就应是它。利斯特维扬卡小镇和高尔基大道上的时光都极静极慢，但对行走其间的人，却又会感到时间的流速极快，过于美好的时光似乎总是这样，那怕是万年，也不过是转瞬。这种时间的悖论会让人不禁想起《三体》中一首诗的片断：

我捧出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她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的边缘。

      《三体》小说中这首诗的吟唱背景是浩渺的宇宙空间，贝加尔湖对于宇宙来说，只是一小滴晶莹的水珠，但将这样一首诗放进这滴水珠里，却让我感到贴切而美好。

在贝加尔湖的怀抱里“面朝大海”

       切尔斯基山并不高，如果以常规步速沿之字形山道上行，二十多分钟即可登顶。中国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对于切尔斯基山，这个“仙”字将代表一种童话般的仙境，以及极“仙”的视野。前者“仙”在山路，后者“仙”在山巅。

       登切尔斯基山我用了一个多小时，但却仍觉得自己走得太快。因为每一步有每一步的风景，每一步有每一步的留恋。漫山金黄的白桦映衬着纯净的蓝天，五彩的灌木在婆娑的树影下轻轻摇曳，茂密的枯草铺陈着秋的私语。像爱丽丝梦游的仙境，像格林童话集中的画卷，移步之间，视角转换，那些缤纷的色彩又会如万花筒般变幻。

切尔斯基山的金秋

切尔斯基山的金秋

切尔斯基山的金秋

切尔斯基山的金秋

切尔斯基山的金秋

       闯进这片天地的开始会让人变得贪婪，手中的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试图用这种方法留存每一个空间。但最后会发现这是徒劳，这样的自然画卷，会让一切摄像摄影设备都显得苍白，充满了无力感，最终逼使你只能放下，放下你的机关，放下你的算盘，放下你的贪婪。选择用自己的整个身心来心无旁骛地感触眼前的这一切也许才是最好的方式，只有此时，你才会摆脱如此魅惑的纯色彩刺激，看见一枝一叶的优美线条，体会到一草一茎的飘逸动感。色彩的刺激情在降低，但色彩活了。

在山腰看贝加尔湖

在山腰看贝加尔湖

       据说古代的豪门斗富，要斗图，如果把他们扔在金秋的切尔斯基山上，他们会被自然之手秒杀千百次，因为每一帧画面都足以让他们破产百次。老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而我觉得，天地才是最大的土豪。

于树林间眺望贝加尔湖

       切尔斯基山顶是一个小小的人工观景平台，居然还有一个小亭子。山顶摆座亭，这种手法倒是很中国。这个点的全部可贵之处在于可以为你提供一个俯瞰的视角，是一个适合极目远眺的所在。湖湾优美的曲线，小镇依湖的温情，都能尽在这一眺之中。风拂过，身在高处，湖山尽在眼底，使人有飘然这感，苏东坡曾说，我欲乘风归去，而像这样的地方，也许就应是乘风归去的最好出发点。

在切尔斯基山顶的观景平台看贝加尔湖

在切尔斯基山顶的观景平台看贝加尔湖

在切尔斯基山顶的观景平台看贝加尔湖

在切尔斯基山顶的观景平台看贝加尔湖

在切尔斯基山顶的观景平台看贝加尔湖

        除了一路一山之外，利斯特维扬卡小镇的湖鲜与海豹也是亮点。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湖鲜二字并不确切，因为在小镇鱼市上，所售者大多是鱼干。而中国人的湖鲜标准从来都是要吃活的，所以《水浒》里宋江喝到死鱼汤，李逵就要向店老板发飙。贝加尔湖当然不缺活鱼，大马哈鱼、白鲑、鲟鱼都是特产，搁在咱们这儿，靠湖吃湖，肯定是各种鱼庄、鱼鲜餐厅林立，顺理成章的一笔餐饮大生意。天目湖旁有遍地的鱼头汤馆，千岛湖畔是随处可见的鱼味馆；而在这个贝加尔湖畔的小镇上，却鲜见湖鲜招客的招牌，偶有餐馆，主打的也是烤肉类，鱼鲜在菜单上并不突出。事实上，在湖面上就几乎见不到渔船，更多的是游艇，天知道那些鱼干是怎么弄来的。 

贝加尔湖上的游艇

       从经济上说，这儿的人们并不富裕，事实上，中国仅一个广东省的GDP已经超过了整个俄罗斯，他们比咱们更缺钱，但却比咱们更淡定，守着一湖的鱼，并没有想着去一网打尽，发家致富。这让我想起几年前去青海湖畔，中午在一个小镇林立的湖鲜馆里挑一处午餐。刚拿到菜谱，老板就极力推荐一定要点一条某鱼，理由是，这是青海湖独有的特产，别嫌贵，再不吃以后就吃不到了，因为这鱼已经越来越少。不知道这种鱼最后的命运如何，但却可以知道在这种“吃不我待”的心态下，为什么很多鱼类在我们这儿最终成了珍稀鱼类，最终又由珍稀而成了灭绝鱼类。自然对物种的分配其实是很公平的，不公平的只是我们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游弋在贝加尔湖的鱼儿们是很幸运的，而那些海豹则更幸运。

贝加尔湖海豹（此图片来自网络）

       贝加尔湖中目前生活着十余万只海豹，这个姓“海”的家伙怎么会生活在一个淡水湖里，很多专家对此都作过研究，结论五花八门，最终也未能说清道明。但小镇的人们并不管这些，他们爱死了这个又胖又萌的小家伙。

       在这儿的人们的眼中，贝加尔海豹并不是一身都是宝的物资，而是他们的邻居和宠物。各种海豹公仔是酒店柜台上最醒目的纪念品，小镇上更是专门在博物馆里给它们留下专席。这个博物馆可以一看，不仅可以详细地了解一下贝加尔湖的前生今世，而且可以隔着玻璃与贝加尔湖海豹打个招呼。

在博物馆里看贝加尔海豹（此图片来自网络）

      看着在水中生龙活虎的海豹，却不禁想起长江里的扬子鳄，白鳍豚，一荣一损，让人慨叹。临行时，在这个小镇买的唯一的一个纪念品就是一只贝加尔海豹公仔，我给它取名：贝加尔斯基，我愿和贝加尔斯基一起向这个小镇说声再见。

一脸萌态的贝加尔斯基

      在下一章，我们将向有着贝加尔湖明珠之称的奥列洪岛进发，在这座岛上，贝加尔湖将呈现出它与从不同的另一面。

      附注：本文图片除特别注明外，均为作者拍摄，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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