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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云海初雪 东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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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宋世界(Sunasty)第5期征文第11篇征文

千门·云海初雪

◎小才冯  著



东宋的第72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赤酒引》等长篇作品。


继“凤羽”、“沙海”、“定音笛”、“女武者”之后,“千门”是黑江湖举办的第五期东宋征文。本次推出的《千门·云海初雪》,写了一场骗局,设局,入局,破局,紧扣题目,是一篇合格的征文作品。本文系作者第三篇征文,《岂止高山》、《如是青山》后,由山而云,作者如镂石的工匠,一点点雕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也许单独某一篇不能给人以惊艳质感,但这种坚持长期下去,是会给人以很多的期待的。同时令人欣喜的,是这三篇无论那一篇,作者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都在人物塑造上下了很大功夫,突出了人物的个性和重要性,这种方向,无疑是一条“正道”。


自“沙海”征文开办以来,黑江湖增设了一种新玩法:锦囊。即征文参赛者在提交征文并经确认完稿(如需修改在修改达成时视为完稿)后,即可获得锦囊,进入下一期征文当中,待当期征文完成时继续获得下一个锦囊。每期征文视为一次跑圈,待年度征文结束后,最先提交完成征文的(每期征文均参加),即为跑圈总冠军,获得奖励。特别提醒,征文除小说外,对世界设定和征文评论也适合。均有获取锦囊和跑圈资格。有不明之处,请扫描文后二维码,于群中垂询。


目前,小才冯凭《千门·云海初雪》获得第62枚锦囊。


长安初雪,满城尽素




晨光半醒浮云开,

清风微凛过楼台。

满城枝头尽裹素,

原是昨夜雪初来。

 

长安初雪,满城尽素。

 

一夜之间,枝头,瓦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微微结了一层薄冰的曲江,变成了一条蜿蜒的白龙,显出别样的风情。曲江池边,阅江楼上,一个少年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雪。

 

这是长安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从昨夜到今晨,还没有停下的迹象。阅江楼虽然是远近闻名的酒茶楼,却也少了不少的客人。平时熙熙攘攘的一楼,今天只零零星星的坐着几桌人,二楼就更冷清了,都晌午了,也只有两桌客人。

 

靠窗的那一桌,有几个青年男女在饮酒,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靠里面的这一桌是两个中年人,一直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发出低低的暧昧笑声。

 

少年望了望两桌人,颇为无聊的撇了撇嘴,心道:窗边那一桌不知又是哪家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来这摆阔了,也不知哪家姑娘要遭殃了。不过看那几个姑娘浓妆艳抹,想必也是希望早日钓到金龟婿,几位倒也是门当户对。里头那两位,瞧那德行就知道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估计不是谁家寡妇思春了就是哪家媳妇偷人了。

 

看来,在这里干活的伙计,不但会阅江,还会阅人。




就在少年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慢慢的踱上楼来。一袭洁白的大氅,既厚且轻,白色绒毛滚边,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整个面部被一方洁白的风巾遮住,只露出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

 

女子仿佛足不沾尘一般走到一个窗边的桌前坐下,朝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忙拽了条看上去最干净的白毛巾搭在手上,小跑到女子旁边道:“客官有何吩咐?”

 

女子摘下面巾,朝少年笑了笑道:“你这有什么好茶?”

 

随着面巾被摘下,白衣女子的容貌显露了出来,当真是黛眉轻扫眸含水,朱唇浅笑齿凝白。少年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要说这阅江楼上往来的才女佳人也不少,但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的女子,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女子似乎早已习惯别人惊讶于自己的容貌,笑了笑道:“这位小哥,烦请你给我上一壶上好的红茶。”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应了声“是”,便小跑着回到柜台边准备,麻利的准备好了一应茶具,回来一一摆好。

 

女子看了看最后放在台面上的水壶,笑了笑道:“土陶盆,盛木炭,生明火,烧铁壶,煮白水。这阅江楼果然名不虚传啊。”

 

少年眼睛一亮,挑了挑拇指道:“客官真是行家,一语便道出了这‘煮水五行壶’的真谛。这是阅江楼最好的红茶,客官不妨品鉴一下。”说着,少年将铁壶里的热水倒入了羊脂玉的茶器中,略一浸泡,便滤入了公道杯,再斟入女子面前的白玉茶盏里,琥珀色的茶汤飘着丝丝热气,甚是诱人。

 

少年见女子仪表不俗,又开口说出了“煮水五行壶”,便知其家学渊源定非泛泛,不由得想要考上一考。那女子似乎看穿了少年的心思,也不理会,伸手拈起茶盏,先闻了闻茶香,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呷了口茶,笑道:“这是武夷山的小种,有三年陈了吧,味道刚好。”

 

少年急忙又挑了挑大拇指道:“客官真是行家,说的分毫不差!”

 

女子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窗外的雪景。少年虽然想再和这美丽的姑娘多聊几句,但人家姑娘已经颇有“罢聊”之意了,身为阅江楼的伙计,不能没有眼色,只能悻悻的退到了柜台边。

 

白衣女子似乎对曲江池边的雪景甚是满意,一边赏雪,一边自斟自饮,悠然自在,仿佛周遭众人都不存在一般。少年望着窗边如雪一般洁白的女子,简直比窗外的雪景更加赏心悦目。

 

然而世上还是俗人多,正当女子望着窗外出神时,另一桌那几个饮酒男女之中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一摇三晃的走到白衣女子桌边,微笑拱手道:“这位姑娘面生的紧,想必不是长安人士吧?”

 

白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转头喝了一口茶,继续赏雪,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公子哥碰了个软钉子,却不着恼,反而向前靠了一步,继续道:“姑娘孤身一人多无聊,不如来和我们一起饮酒赏雪,岂不热闹?”

 

白衣女子眼皮都不抬,冷冷的道:“这位公子,我们好像不认识。”

 

公子哥顺势坐在了白衣女子面前,笑道:“那咱们不妨先认识认识,在下肖文举,姑娘怎么称呼啊?”

 

白衣女子望着肖文举的脸道:“肖公子……”

 

肖文举喜上眉梢的道:“姑娘有何吩咐?”

 

白衣女子依旧冷冷的道:“您挡着雪了。”

 

肖文举连受冷遇,反而愈加心痒难搔,继续笑道:“想必姑娘是来长安游玩的,不如肖某做个向导,保证这长安城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不会落下……”

 

白衣女子向另一边挪了挪身子,淡淡地道:“倒也不必麻烦。”

 

肖文举往前靠了靠道:“姑娘想必不知,我肖家虽比不上那四爪三爪的世家,但在这长安城,还是薄有名望的。”言下颇有自得之意。

 

白衣女子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肖文举微愠道:“姑娘莫非瞧不上我肖家?”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喜欢那些爱显摆家世的二世祖而已。长安肖家,不过是借着近几年长安城扩建的东风,忽然暴富的大户罢了,这点底蕴便想比肩那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还真是有些狂妄。”

 

肖文举恼羞成怒,拍案道:“你说什么!你竟敢侮辱我长安肖家?”

 

白衣女子依旧不疾不徐的道:“我所言是否属实,你心中有数。我既然敢当面直言,背后必有倚仗,肖公子若是不想闹的太难看,还是不要太大声比较好。”

 

肖文举见白衣女子有恃无恐,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本想拍击桌面的手举在半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恰在此时,另一桌那边传来一阵猥亵的笑声道:“该‘举’的时候就要‘举’啊,硬不起来的男人,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肖文举一听,立刻转身喝道:“什么人敢消遣你家肖小爷!”

 

说话的正是靠里边坐着的两个中年人,此时见肖文举发怒,其中一人登时笑道:“哎呀这不是肖公子么,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说城东老王家的四少爷呢。”

 

肖文举道:“就是那个天生不举的小白脸?”

 

中年人笑道:“可不是么?这小子本来不行的,谁知遇到了‘欢喜弥勒’,经那佛爷指点了几招‘九九神功’,现在可是金枪不倒,厉害的紧啊!”

 

肖文举好像登时来了兴致,说道:“还有这等事?这欢喜弥勒真有这么大本事?”说着错步来到中年人面前坐下。

 

白衣女子见肖文举借机离开,也不理会,继续饮茶赏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不料那边的中年人却仿佛来了兴致,音量丝毫不减道:“可不是么?这欢喜弥勒据说是千门高手,修的是密宗欢喜禅,据说练了他的九九神功,那可是愈战愈勇……”

 

肖文举兴奋道:“还有这等好事?那欢喜弥勒在哪里?”

 

中年人道:“欢喜弥勒嘛,那当然是住在咱们长安最有名的醉仙楼了,肖公子要去可要抓紧时间啊,我可听说他近日就要离开长安,去往沙海唐城了。”

 

肖文举惋惜道:“真的么?那是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奇人的……这位大哥,这九九神功究竟如何玄妙?”

 

白衣女子听的那边的谈话愈加污秽不堪,而且丝毫没有降低声音的意思,心中不喜。喝干了杯中红茶,穿上了大氅,朝柜台边的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来收拾一下,便起身下了楼去。

 

少年来到桌前,见桌上是白衣女子留下的一块银子,算了算,除去茶资,还多了半钱,正好是一般客人给伙计的赏钱数量。不由得暗暗赞叹道:瞧人家这做派,这才叫世家子弟的风度。再看看一旁讨论着下三路的肖大公子,不禁暗暗摇头:差得远呢。




云初雪走在曲江边上,本是极美的雪景,却让她无心欣赏。

 

“真是扫性!”云初雪暗自恼怒,心道:“这阅江楼本是极好的赏雪之地,偏偏有这么多无聊的人来煞风景!”

 

云初雪,便是刚刚在阅江楼上喝茶的白衣女子,同时,也是云海天心世家家主的掌上明珠。四年前进入青城修习,如今业成出师,在江湖上行走历练。

 

云海天心世家是东宋神州十大名门之一,堂堂的四爪世家,自然非那些暴发户可比。云初雪本不是张扬的人,只是有些人太没有自知之明,不把话挑明了,搞不好场面更难收拾。本来云初雪只想让那肖文举知难而退,谁知遇上了更猥琐的人,只好逃离了阅江楼,免得耳朵受污。

 

不过刚刚他们提到的“欢喜弥勒”倒是引起了云初雪的注意。欢喜弥勒是千门的高手,千门不但也是神州十大名门之一,而且和云海天心世家一样,重于修炼灵智,不过方向却南辕北辙。云海认为千门是旁门左道,千门认为云海只会唱高调,久而久之,分歧越来越大,渐成死敌之势。

 

云初雪一边沿着河边漫步,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心道:“这千门果然藏污纳垢,这欢喜弥勒近年来似乎风头很劲,越靠近沙海,便越能听到这人的名号,看起来应该是千门的‘正将’了。”

 

千门有八将:正、提、反、脱、风、火、除、谣。其中的“正将”,便是主持赌局或骗局的首脑。

 

云初雪漫无目的的边走边想,忽见前方几道人影沿着江边向她跑来。当先的似乎是个女子,一路跌跌撞撞,后面跟着几个壮汉,各个手持兵器,大声呼喝。

 

女子转眼间跑到了云初雪面前,悲呼道:“女侠救命,他们是欢喜弥勒的手下,要抓奴家。”

 

云初雪见这女子神色慌张,心中微微一动:“又是欢喜弥勒,来的还真是‘巧’啊。”

 

便在此时,那群呼喝的壮汉赶到了跟前,当先一个满脸横肉,恶狠狠的道:“姑娘,这是我千门的事,识相的让开点。”

 

云初雪看了看壮汉,又看了看女子,尚未动作,那女子却一下子闪到了云初雪的身后,倒像是云初雪在护着她一般。

 

那壮汉望见云初雪的容貌,登时一愣,接着笑道:“这女娃娃倒也生的标致,不如一并给佛爷抓回去吧。”说着手一伸,朝云初雪胸前抓来。

 

云初雪本想冷眼旁观,不料来人却直接伸手来抓,眉头一皱,左手一挥,借着大氅荡开壮汉的大手,接着一脚朝壮汉的小腹踢去。

 

壮汉向后一跃避开,怪笑道:“哎呦,上来就是‘撩阴腿’,好泼辣的娘们儿啊!”众人听罢,轰然大笑。

 

云初雪恼这壮汉无理,本想真的一腿废了他,可她究竟是个姑娘家,“撩阴腿”这样的招式落点太私密,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用。这一脚本是踢向对方小腹,意在小小教训一下这莽夫。谁知那壮汉却颇为无赖,大叫这是“撩阴腿”,茫茫白雪之下,旁人还真不容易看清楚。

 

眼见对面一群臭男人怪笑着指指点点,云初雪不由得面色微红,探手从腰间一抽,一道匹练寒光直向那壮汉飞去。壮汉忽觉杀气加身,急忙挥刀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架住了那道寒光,却是一把雀舌软剑。

 

云初雪一剑无功,反手一震,只听“叮”的一声,软剑贴着壮汉的刀刃削掉了一片。

 

壮汉见云初雪软剑削铁如泥,不敢硬拼,急忙舞刀护住全身。云初雪看的分明,冷哼一声,连刺三剑,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脆响,壮汉的刀上被并排刺了三个扁平的小洞。壮汉一直舞刀,这三个小洞却是间隔得极为工整,仿佛尺子量过一般。

 

壮汉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大叫道:“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抓到这女子,佛爷肯定有赏!并肩子上啊!”

 

众人齐声发喊,各举刀枪冲了上来。

 

云初雪冷哼一声,展开轻功游走,一柄软剑吞吐不定,只听得“叮叮当当”,先冲上来的几个人便纷纷折剑断刃。接着只听得“蓬蓬”乱响,原来是云初雪趁着这群人愣神之际,削断了他们的裤带,几个人冲势不减,却被自己的裤子绊倒,接着后面冲上来的人又被他们绊倒,一时滚地葫芦无数,“呜呼哀哉”之类声音不绝。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她剑柄上那是‘云腾四海’的花纹,她是云海天心世家的人!”

 

云初雪一愣,她刚刚含怒出手,却忘了软剑的手柄处有家族铭文印记,而且这群小喽啰居然也认得这么清楚。

 

带头那壮汉听得“云海天心”,似是有些怕了,对着云初雪背后的女子大吼道:“贱婢!你居然勾结云海天心世家的人,佛爷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说罢,扭头便跑,其余众人一见,急忙跟着跑掉,倒把云初雪和那女子留在了江边。

 

云初雪回身望了望瑟瑟发抖的女子,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

 

女子凄然道:“我若走了,他们还是会把我抓回去的,女侠,您行行好,让奴家跟着您吧。”

 

云初雪软剑一抖,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冷冷的道:“你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留在我身边,意欲何为?”

 

女子道:“奴家只是无路可走,得罪了千门,天下之大,除了云海天心世家,恐怕无人能救得了奴家了。”说罢,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云初雪见女子梨花带雨,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心中虽有疑惑,却不觉暗生怜惜。却听得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姑娘,千门的人,可不要轻易相信哦。”

 

云初雪陡然一惊!急忙转身,只见刚刚千门弟子离去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披散着头发,穿一身武士服,光脚踢踏一双木屐,怀中抱着一柄漆黑的长剑,一身扮相倒像是画像上的唐朝武士。云初雪武功不弱,他居然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轻功着实了得。

 

云初雪不知是敌是友,暗暗戒备道:“你是何人?”

 

男子摆摆手道:“不要误会,老夫只是恰好路过,看看热闹而已。”

 

云初雪见他年纪不大,却自称老夫,一时拿不准,只能含糊道:“前辈刚刚说,不要轻易相信千门的人,是指这位姑娘么?”

 

男子道:“呐呐呐,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看这位姑娘楚楚可怜的,老夫我可不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之人啊。”说着,男子装模作样的捋了捋,发觉颔下空空如也,转而从鬓边捋了一绺头发,从耳朵边捋了下来。

 

云初雪蹙了蹙眉头道:“我看前辈功夫更好,不如你来搭救一下这可怜的姑娘如何?”

 

男子嘿嘿一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怕了千门吧?”

 

云初雪冷哼道:“笑话!我云海天心世家,会怕这群不入流的骗子?”

 

话音刚落,男子急忙道:“那就好,那就好,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还是由你们这群聪明人去忙好了。嗯,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吃饭了。”说着居然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展开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远处。

 

这男子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仿佛故意来提醒云初雪,却又藏头露尾神神秘秘。那句“千门的人不能轻易相信”,似是在说眼前来历不明的女子,又像是在暗指刚刚那群打手。

 

云初雪心中略一计较,对旁边的女子道:“你且先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走,那女子听得云初雪的话,急忙跟在了后面。




云初雪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待一切妥当,关好了房门。云初雪坐在椅子上,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她叫“闭月”,当真有几分闭月羞花的颜色。

 

“你和千门,到底有什么恩怨?”云初雪喝了一口热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闭月凄然道:“奴家本住在沙海唐城,去年庙会时,被人施了迷药,醒来后便成了欢喜弥勒的侍妾。那欢喜弥勒是千门高手,武功又高,势力又大。奴家这一年来日日受其欺侮,实是痛不欲生。好在近日门中事务繁多,欢喜弥勒无暇顾及我们,奴家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也幸得遇到了女侠,才得以脱离虎穴。”说罢,眼泪又是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云初雪望着闭月,笑道:“说完了?”

 

闭月抽抽噎噎的“嗯”了一声。

 

云初雪笑道:“你这个故事编的可不怎么样。”

 

闭月低声道:“奴家不敢欺骗女侠……”

 

云初雪微微一笑,缓缓的道:“你一个弱质女流,如何逃脱得了千门的囚禁?”

 

闭月刚想说话,却见云初雪从容的继续说道:“就算是你凑巧逃了出来,为了追你这样的‘弱质女流’,居然出动了一二十个打手,大张旗鼓的,倒像是怕别人不知千门在抓人一般。”

 

闭月愣了愣,眼珠转了转,刚想解释,云初雪却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你在雪地奔跑之时,脚印极浅,显然轻功不弱,怎么此时倒柔弱起来了?”

 

闭月抽噎道:“奴家能出来,只是巧合,至于他们为什么来这么多人,奴家也是不知……奴家的确是会点轻身功夫,但也只是皮毛而已,神州尚武,奴家会一点轻功,也是不足为奇……”

 

云初雪冷笑道:“那你便施展你的轻功,回到沙海唐城吧。”

 

闭月咬了咬牙,忽然跪倒大哭道:“女侠开恩,奴家也是逼不得已啊。是佛爷说,只要把女侠引去唐城,便放了奴家回家的。奴家不敢违逆佛爷啊。”

 

云初雪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闭月。闭月伏首在地,悲声道:“女侠武功高强,即便是去了唐城也未必遭遇不测,奴家若是不能引女侠去唐城,定会被佛爷抓回去折磨致死,求女侠垂怜。”

 

云初雪闻言不置可否,心念电转,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

 

闭月见云初雪始终不说话,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道:“奴家知道欢喜弥勒的话不能全信,所以趁他不备,偷了他的重要信物,他们定是为此而来,只要女侠能保奴家周全,奴家便将此物送与女侠。”

 

云初雪淡淡的道:“是什么信物值得这么大张旗鼓?”

 

闭月解开布包,拿出一块非石非铁的东西道:“便是这块‘星辰岗’!”

 

云初雪疑惑道:“这是什么?”

 

闭月道:“千门有四旗,以四象为名,每旗下有七堂,共二十八堂,上合二十八星宿,每一堂下又有香堂无数,据说全盛时期的千门,只白虎旗下便有七百多个香堂。欢喜弥勒便是白虎旗下的一个堂主,而这星辰岗,便是堂主两大信物之一。”

 

云初雪心中一动,从闭月手中接过星辰岗,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星辰岗似是石块,却含有金属元素,似乎是一块天外陨铁。”

 

闭月摇头道:“具体是什么,奴家却不知了。”

 

这星辰岗的材质十分少见,而且工艺精细。云初雪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只这么一掂量,便知绝非凡品。

 

收好星辰岗,云初雪继续问到:“你刚刚说这是两大信物之一,另一件信物是什么?”

 

闭月道:“另一件便是一张‘应天星辰图’,据说按照一定的方法将星辰图放在东宋的地图上,便可知道千门二十八堂口的位置。千门一直自诩是东宋名门中势力范围最大的门派,说千门是以星辰应地势,二十八堂口的范围覆盖整个东宋,千门流传一句话:‘东宋有多大,千门就有多大’。”

 

云初雪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闭月不敢搭话,只低头跪在那里。

 

云初雪道:“你先起来。”

 

闭月慢慢的站起身来,垂着头,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云初雪望了望她,笑了笑道:“我且信你一回,那欢喜弥勒不是说,只要你能把我引入唐城,便还你自由么?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唐城,且看他会不会这般守信!”

 

闭月惊讶道:“女侠,这……”

 

云初雪秀眉微微一挑,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闭月道:“自然不是,只是担心女侠因我而身陷险境……”

 

云初雪微微一笑道:“他们奈何不了我的。不早了,先休息吧,你的房间在隔壁。”

 

闭月不敢多言,便福了一福,出了房门。

 

云初雪端坐不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闭月回去之后没什么动作,便熄了灯,轻轻出了房门,接着一纵身,轻飘飘的落在了客栈房顶,又静静的等了盏茶时间,见闭月仍然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这才展开轻功,朝长安南城奔去。

 

闭月的话,云初雪最多信了两成。说那欢喜弥勒垂涎她的美色,或许是真的,那星辰岗看起来也不是假货,至于其他的,都是疑点重重。去沙海?云初雪根本没这个打算,她要做的,只是先稳住闭月,然后探一探那张“应天星辰图”的虚实!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长安城还是很热闹的。鳞次节比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处不彰显着这座古城盛唐时期的繁华景象。

 

醉仙楼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却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温柔乡,长安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若不在醉仙楼里醉上那么一回,都不算有名的少爷。

 

一位青袍公子醉醺醺的从醉仙楼里撞了出来,自有门僮接住,将公子扶到旁边候着的车上。赶车的车夫显然也是经验丰富,也不需多话,直接赶车将公子送往家中。

 

车辆一路行进,一路颠簸。车厢里本来醉醺醺的青袍公子却忽然坐起身来,凝声道:“停车!”

 

马车速度却并不减慢,车厢外也没有任何回应。青袍公子眉头一皱,轻轻的向门口挪去,却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道:“肖公子若是想相安无事,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青袍公子立刻便端坐不动,眸中精光闪烁,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不一会儿,车子停住了,车外女人冷冷的道:“下车!”

 

青袍公子乖乖启门下车,见车子停在了一个院子里,车夫早就消失不见了。院子四面院墙虽然高,却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显然久未有人住过。

 

忽然一柄寒光隐隐的软剑从后面架了上来,横在了他的肩颈上,一个女人声音冷冷的传来:“肖公子,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保你性命无碍!”

 

青袍公子微微一笑,道:“云大小姐既然已经找到了肖某,肖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子冷笑道:“看来你是有恃无恐啊。”

 

青袍公子笑道:“咱们千门中人,审时度势是平常事,云大小姐此时找到肖某,定是已经瞧出我们的布局,肖某自然不会去做无谓挣扎。”

 

这青袍公子,正是日间在酒楼搭讪的肖文举。而身后持剑的女人,自然就是云初雪。

 

云初雪道:“你好像知道我会来一般,怎么,不是想引我去唐城么?”

 

肖文举怂了怂肩道:“那种鬼话怎么可能骗得了堂堂云海天心家的大小姐呢?”

 

云初雪冷笑道:“果然,你们根本没想把我引去唐城,想必此时,醉仙楼已经是机关重重,正等着我一头撞进去吧?”

 

肖文举也不否认,笑道:“如今既然被云大小姐看破,我们之前这番功夫算是白费了。哎……可着实花费不少呢。”

 

云初雪见他妆模作样,冷哼道:“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会来?”

 

肖文举道:“云大小姐是云海天心世家的继承人,向来以家族为重。如今从青城修习回来,身兼东宋两大名门之长,功夫既高,人亦冷傲。若是不知千门的秘密便罢了,如今手握‘星辰岗’,又怎么会不想得到‘应天星辰图’呢?”

 

云初雪冷然道:“你还真是老实,就这么把‘闭月’出卖了,如果我没猜错,她是你们千门八将中,专门引我入局的‘提’将吧?”

 

肖文举不置可否,继续笑道:“她的任务也不算失败,至少,你是真的入了局,只是我们没料到你居然来的这么快。还以为你要先确认一下,再打探一番,怎么也得明天才会动手呢。”

 

云初雪道:“若非反其道而行,又怎能出其不意?那个‘唐装武士’表面上是来提醒我,实际上就是来施激将法的‘反’将!那么肖公子你,应该就是专门散布谣言的‘谣’将了吧?你们先在阅江楼制造机会,让我知道欢喜弥勒的消息,再通过闭月引我入局,配合的也是环环相扣,演戏也是入木三分啊。”

 

肖文举大笑道:“云大小姐还真是自信又自负呢,不过结果也差不了多少。我的确是千门‘谣’将,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大小姐还这么信我说的话么?”

 

云初雪一愣道:“什么意思?”

 

肖文举笑道:“云大小姐莫非忘了,千门有八将,你刚刚最多数出了三将,你就不想知道,另外几将在哪里么?”

 

云初雪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装作老老实实的,是在等待你的同门来救你啊。我既然选择了这里,自然有我的布置,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

 

肖文举仰天大笑道:“云大小姐真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们千门了!若是连你们在长安布有耳目都不了解,那我们千门‘风’将,就太不称职了!”

 

话音刚落,院子大门便被一脚踹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拄着一根齐眉的竹棒走了进来。云初雪冷哼一声道:“你以为,凭这样的帮手,就能帮你逃出去?”

 

肖文举笑道:“千门八将之中,谁的脑袋最聪明,还真不好说,但要说最会打架,肯定是‘火’将无疑!”

 

话音刚落,便见那乞丐突然猱身而上,双手握棒,当头劈了过来。竹棒受力反向弯曲,远远的就能感受到棒上挂起的劲风。云初雪见着一棒声势惊人,不敢硬接,只能放开肖文举,向旁一纵身,便要闪过。

 

乞丐的竹棒虽一击不中,却借势向下一拖,转而横扫向云初雪的腰间。竹棒借了前招之势,劲力之强,还未及身便吹的云初雪衣带飘飞,若真是扫中,恐怕云初雪立刻就要筋断骨折。

 

云初雪身在空中,无从借力,眼见就要被一棒扫倒。却见她提气凝神,半空中的身形陡然凌空横移三尺,飘然落下,这开山劈石的一棒便落了空。

 

“流云飞渡,好轻功!”肖文举躲在了一边,见云初雪轻功飘逸,立刻大声鼓掌叫好,仿佛看戏一般。

 

云初雪自幼受万千宠爱,何时受过如此奚落,当下展开轻功向肖文举扑去。这边云初雪一动,那边乞丐也是断喝一声,又是一棒当头打来,棒势后发先至,封死了云初雪所有去路。

 

云初雪身在半空,突然左手一扬,接着整个身体瞬间横移数丈,跳落圈外。

 

云初雪这次凌空横移,比起刚刚的“流云飞渡”更远。肖文举略一思索,笑道:“我还道云海天心世家的轻功真有如此玄妙,原来是借助金刚丝啊,看来云大小姐身边的宝贝可是不少呢。”

 

云初雪站定身形,尚未回话,忽觉劲风压顶,抬头一看,见一个四人抬的步辇从天而降。云初雪不极细想,急忙闪身避过。回头望去,见刚刚落脚之处站着四个光头壮汉,肌肉虬结,整齐划一。四人抬着一个步辇,上有鎏金遮阳顶,旁有红纱避风帐,贵气中带着一股旖旎之气。纱帐后隐隐透出一个光头人影,端坐在步辇之上。

 

“文举恭迎堂主!”

 

肖文举的反应证实了云初雪的推测,如此张扬的步辇,这样的排场,定然是“欢喜弥勒”到了。

 

“云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本座阅女无数,云大小姐却是本座见过最美的女人!”欢喜弥勒的声音温和细腻,十分悦耳。单听声音,一定会以为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相公。

 

云初雪听了却暗暗作呕,这欢喜弥勒是什么名声,江湖上早有传闻,想到这样好听的声音背后是个猥琐的和尚,云初雪顿时觉得有些反胃。

 

“想不到千门堂主亲临,晚辈有礼了。”云初雪审时度势,见乞丐将肖文举护在身后,而欢喜弥勒的四个轿夫显然亦非庸手,当下只能先稳住局势,伺机而动。

 

欢喜弥勒哈哈大笑道:“云大小姐太客气了,既然来了,便到我那里坐坐吧,本座也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大小姐。”

 

欢喜弥勒故意强调“招待”二字,云初雪岂能听不出其中含义,不禁面色微红,强压怒意道:“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今次来的匆忙,也未带什么礼物,下次晚辈略备薄礼,再专程登门拜会。“说着,便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欢喜弥勒大笑道:“哪还用那么麻烦?云大小姐本人,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欢喜弥勒话音刚落,四个抬轿的光头壮汉仿佛听见了命令一般,突然齐齐跃起,朝云初雪扑来。当先二人一出拳一出掌,分别击向云初雪的左右两肩。

 

云初雪早知今日势难善了,一直暗自提防。待二人攻至身前,伸出左掌,和出掌的光头对了一掌,接着顺势一带,架住了另一边的拳头。

 

二人攻势一缓,一只手忽然从二人夹缝中伸出,一指点向云初雪的腰间。云初雪不慌不忙,回剑一挡,这一指便点在了剑脊上。

 

拳掌指一时无功,冷不防一只手从最下伸出,五指成爪,抓向云初雪小腿。云初雪无法,只能退后避开。

 

四人一击无功,立刻转换攻势,使拳的一拳轰向腹部,用掌的一掌拍向天灵,两指点向手腕,擒拿抓向肋下。四人分进合击,身形变换毫不拖泥带水,显然训练有素。云初雪向旁闪去,忽闻守在一旁的乞丐一声低喝,身形一顿,差点被点中穴道。

 

眼见云初雪左支右绌,欢喜弥勒大笑道:,可要小心不要伤了美人啊!”

 

肖文举也附和道:“如此美人,若是受伤,当真让人心疼啊。”

 

,一边又要防范乞丐,耳中又传来两人调笑,一时心烦意乱,只能边打边退。打着打着,云初雪忽然发现,由于之前的一番游走,院内的站位有了变化。欢喜弥勒的步辇停在院子正北边,肖文举避在东北角,乞丐站正东虎视眈眈,,却空下了南面的院门毫无防范。

 

“围三缺一?”

 

云初雪心下疑惑,慢慢的朝大门挪去。,却似乎有意放水一般。云初雪且战且退,忽然翻身朝大门冲去。,却不追赶,攻势自然缓了下来。

 

云初雪一脚踏上门槛,作势向外冲,左手却反手射出一道乌光,正是刚刚助云初雪脱离战圈的“金刚丝索”。,被金刚丝索缠在了手臂上,接着一股大力传来,,被拉向大门处。

 

,应变神速,急忙施展千斤坠定住身形。

 

,那边云初雪却借着金刚丝传来的力道,反向弹射回来,,接着一掌拍下。,急忙一掌迎了上去。

 

云初雪这一掌却是虚晃一枪,半空中身体陡然下降尺许,避过来掌,猛然一脚踢出,。,后被虚招晃动下盘,此时再受一记重脚,登时站立不住,一头栽出门口。只听得门外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显然是埋伏在外面的千门弟子以为出来的是云初雪,。

 

云初雪所争的便是这片刻!,此时三缺一,便生了破绽。云初雪凌空换气,一轮快剑展开,凌厉锐气,软剑寒光闪闪,。接着瞧准空隙,提气纵身,从缝隙中钻出,取的方向却是东北角的肖文举!

 

眼见云初雪再度回到院中,,守在正东的乞丐怒吼一声,向云初雪冲来,落点正是云初雪的去路。云初雪早已料到一般,半空中身形又是一顿,接着左手又是一道丝索飞出,却缠上了正北步辇的鎏金顶,整个人半空转向,又向欢喜弥勒扑去。借助云海天心的独门轻功,再配合金刚丝索,云初雪简直可以保持足不沾地,一时身形飘忽不定,转眼间便打乱了众人的节奏。

 

眼见云初雪正面冲来,步辇中忽然射出一片暗器。云初雪早有防备,软剑展开,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射来的暗器都被挑飞。云初雪去势不减,转眼便冲到了步辇前,软剑一抖,“刷”的一声斩断了红纱,露出里面一个一脸惊慌的和尚。

 

“果然不出我所料,江湖都在传闻欢喜弥勒的大名,却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原来大名鼎鼎的欢喜弥勒真的不会武功!”云初雪急中生智,没想到一举攻破防线。如今擒王在手,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把外面的埋伏撤了,让开去路,今日之事,可就此作罢!”云初雪将软剑抵住欢喜弥勒的咽喉,冷冷的说道。

 

欢喜弥勒却哈哈一笑道:“云大小姐若想脱身,必不敢伤害本座,而我们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传出话去,就说云大小姐和本座在这荒废大宅里共处一宿……”

 

云初雪一听,不禁暗暗着急。自己一个女儿家,若真和这种风流和尚传出谣言,再怎么自证清白,也受不了众口铄金。虽然最后家族定会为此事出头,但自己却定然无望继承家主之位了。

 

今日本来只是想查探一下虚实,却不料落入对手算计,也是自己托大,若非想要独自立功,早早知会了云海天心世家在长安的分舵,此时也不会如此被动。而今深陷重围,更是不想让下面分舵的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

 

云初雪摸了摸兜囊里的传讯烟火,一咬牙,还是丢了回去。

 

欢喜弥勒却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哈哈笑道:“云大小姐,便从了本座吧,管教你欲仙……”

 

云初雪怕耳朵受污,不等他说完,急忙点住他的哑穴,接着顺手封住了他几处大穴,银牙一咬,暗道:“拼了!”当下一把抓住欢喜弥勒的肩颈,提气纵身,居然拔地而起,直向高墙外飞去。手提一人,仍然可以施展如此轻灵的身法,云海天心世家的轻功果然独步东宋。

 

云初雪飞上墙头,迎面便兜来一张大网,好在早有防范,急忙将欢喜弥勒向前一丢。大网收势不及,将欢喜弥勒裹了个结实。云初雪躲在欢喜弥勒的后面,打出一颗黑色弹丸。弹丸在空中怦然爆开,放出极强白光,照的夜空如白昼一般。

 

埋伏在四周的千门弟子被闪的眼睛一花,身形也暴露在白光之下。云初雪趁势闪出,娇叱一声,身形展开,一变二,二变四,不一会儿便填满了整个院墙上空。

 

“云海遮天势!”

 

众人先被白光闪了双目,视力刚刚恢复,便看到了漫天身影,根本无从辨别真假。肖文举见多识广,立刻认出了这是云海天心世家轻功的最高境界,不仅惊叫出声。

 

漫天人影片刻即散,云初雪的真身,却早已不见踪影。




“云海遮天势”乃是云海天心世家轻功的极致,云初雪只不过略窥门径。今日临危强行施展,已是超出自身极限了。如今周身真气紊乱,实是危险之极,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能跌跌撞撞的向城中分舵方向奔去,只要到了分舵范围,自己就算是安全了。

 

谁料破屋更逢连夜雨,前面的巷口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衣着,但只看那披散着的头发,怀中的大剑,还有脚下的木屐,正是日间在曲江边上见到的那个“反”将!云初雪不禁心中一沉。

 

“反将”嘿嘿笑道:“云大小姐的‘云海遮天势’,果然很唬人啊!”

 

云初雪停下脚步,右手扣住腰间软剑,左手便向兜囊中摸去,口中却道:“学艺不精,倒让前辈见笑了。”

 

“反将”似乎看清了云初雪的动作,忙道:“别紧张别紧张,我可是来帮你的。”话音刚落,“反将”忽然一矮身,直向她冲了过来,身形之快,乃云初雪生平仅见。

 

云初雪不及细想,右手拔剑刺出,左手抓住传讯烟火便要抽出。

 

“反将”动作极快,侧身闪过云初雪的一剑,从她身边窜了过去,错身之际用剑鞘在她的左手手肘处轻轻一击,云初雪登时左臂酸麻,传讯烟火便抽不出来。

 

云初雪大惊转身,却见“反将”将剑鞘压在腰间,“呛”的一声拔出长剑,自下而上反斩,“当呜”一声挑飞了一件兵器。云初雪借着月光一看,见挑飞的是一柄半月形的弯刀。

 

“反将”一剑得手,紧接着踏前一步,双手握剑过头,一声断喝劈下。长剑带着匹练寒光斩落,仿佛整个巷子的黑暗都被这一剑劈开了一般。黑暗中又是一声“当呜”,一道人影倒飞出三四米远,待一站定,云初雪才发现,来人正是本应该在客栈的“闭月”。

 

闭月双手拿着两柄黝黑的弯刀,冷声道:“你究竟是谁?几次三番坏我好事!”

 

“反将”却哈哈一笑,将大剑抗在肩头,左手挑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在下鸣沙蒙二!”

 

闭月怒道:“何必编个假名字故弄玄虚?藏头露尾,非好汉所为!”

 

“鸣沙蒙二”却大怒道:“藏头露尾?你去打听打听?在长安唐刀界,鸣沙蒙二的大名是不是响当当的?何况你一个娘们也好意思和我提好汉?”

 

云初雪更是惊讶,东宋的长安以盛唐气象闻名,其中有一间“唐刀道场”,以恢复唐刀技法为名,吸引了无数神州的富家子弟,他们造刀练刀,自得其乐。此时见鸣沙蒙二手中“大剑”厚背单刃,分明就是一柄“唐刀”。

 

而对于另一边的“闭月”,云初雪更是感叹自己看走眼,原本以为武功平平的人,现在看来颇为不弱。

 

鸣沙蒙二兀自喋喋不休道:“但凡在长安玩‘唐刀’的,谁不知道我鸣沙蒙二是出了名的钱最多,刀最狠,人最二……爱打架!我自创的‘鸣沙一刀斩’简直就是长安唐刀界的‘最强一刀’!你居然狗眼不识泰山,当真是孤陋寡闻!”

 

闭月自知不是鸣沙蒙二的对手,恨恨的道:“今日之事,他日必有回报!”说着,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影里。

 

鸣沙蒙二怒道:“有种你倒是别跑啊!”回应他的自然只能是黑暗和沉默。

 

眼见闭月走远,鸣沙蒙二耸了耸肩,将唐刀收到鞘中,转身嘿嘿笑道:“呐,我都说我是来帮你的,别那么紧张。”

 

云初雪道:“初雪多谢前辈援手。”

 

鸣沙蒙二一摆手道:“不要叫前辈,叫叔叔就行,这听着多亲切,是吧?”

 

云初雪看着鸣沙蒙二,忽然笑了,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鸣沙蒙二一愣,笑道:“我是鸣沙蒙二,长安第一唐刀,如假包换!”

 

云初雪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个身份自然如假包换,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有另一个身份。鸣沙蒙二,嘿嘿,鸣沙山悟剑的蒙家二爷,京门九鳞之一的北鳞蒙冲!想不到九京门居然也掺和进来了?”

 

鸣沙蒙二嘿嘿笑道:“呐呐呐,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哎……你们这种聪明人真是麻烦。”

 

云初雪努力平静了一下,发现还是思绪如麻。鸣沙蒙二晃着脑袋道:“你这丫头也真是大胆啊,居然真的敢单枪匹马去闯千门?不过好在你没真的跑去醉仙楼,不然啊,云海天心世家的大小姐逛青楼,那可真就好玩了。”

 

云初雪道:“初时我以为那闭月是千门八将里的‘提’,而你是‘反’,显然我猜错了……”

 

不等她说完,鸣沙蒙二突然跳脚道:“你居然猜我是‘反’将?我这么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怎么才是这么小的角色?”

 

云初雪道:“我以为你之前是在施‘激将法’。”

 

鸣沙蒙二拍着额头道:“我亲娘诶!刚刚才夸你聪明来着……”

 

云初雪发现鸣沙蒙二特别擅长东拉西扯,不欲与之纠缠,说道:“我想不通的是,千门费力引我入局,真的只是为了欢喜弥勒要……我总是觉得他们另有所图。”

 

鸣沙蒙二直起身子,挺胸道:“这里面事情太复杂了,也不知道你这丫头一头撞进来,是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云初雪拱手道:“还请前辈指教。”

 

鸣沙蒙二道:“都说了叫叔叔就好了。”

 

云初雪不答,只是凝视着他。

 

鸣沙蒙二见云初雪不答话,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欢喜弥勒呢,是真的想财色兼收的;闭月呢,是希望坐收渔利的;至于我嘛,只是要阻止‘星辰岗’与‘应天星辰图’合二为一。”

 

云初雪听罢,更加不解,鸣沙道:“自从毕宿堂前任堂主去世,欢喜弥勒便暂代了堂主之位,不过他只拿到了‘应天星辰图’。近些年欢喜弥勒愈加狂妄,名声也越来越臭,千门上下早有不满。白虎旗主派闭月前来接手毕宿堂,便是有取代之意。闭月知其对你早有垂涎之意,故意设计引你入局,便是想坐山观虎斗,如今挫了你的锐气,又杀了欢喜弥勒的威风,她这个堂主可以稳稳的接位了!只可惜失了‘星辰岗’。”

 

云初雪疑惑道:“这星辰岗真的是堂主信物?”

 

鸣沙蒙二道:“千门有四旗二十八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应天星辰图所标识的,根本不是堂口,而是千门应天奇兽的封印之所。而星辰岗,则是开启封印的钥匙。你手上的那块星辰岗,封印的便是白虎七宿中的‘毕月轩’!”

 

鸣沙蒙二顿了顿,继续道:“神州名门,各有奇禽异兽,千门二十八堂,便有二十八只。能沟通奇禽异兽,才能真正掌握千门堂口,如今闭月失了星辰岗,恐怕要头疼的很了。”言下颇为幸灾乐祸。

 

云初雪道:“千门真的有这么大的势力?”

 

鸣沙蒙二忽然脸色一肃,怅然道:“我只希望,千门真的只有这么大。”

 

云初雪忽然道:“你坏了千门的事,却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到我云海天心的手上,从此我们两家纷争不休,这恐怕也是紫禁城中那位最想看到的吧?”

 

鸣沙蒙二忽然跳起道:“呐呐呐呐!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何况你们两家纷争还少了?多这一次少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云初雪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鸣沙蒙二一脸坏笑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千门吧?”

 

云初雪条件反射般的回道:“我会怕这群骗子?”

 

鸣沙蒙二立刻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这种聪明人间的事情,我可不要再去掺合了。我还是去洗个澡舒服一下好了。”

 

说着,居然转身便走,边走还边说道:“下次云大小姐有机会去京城,可以到我那盘桓一下。京城好玩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我还有座大花船,可以上去赌钱喝酒找美人,保证比长安醉仙楼好得多……”

 

云初雪面色一红,怒道:“蒙冲!你个无耻之徒!”说着一抖手,一枚金钱镖便朝着鸣沙蒙二的后脑打去。

 

鸣沙蒙二回手一抄,将金钱抄在手中,哈哈笑道:“这算是大小姐的定金啦,下次去京城,别忘了来找我!”说着展开轻功,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云初雪一跺脚,啐了一口,却摸出了那块星辰岗,心中略有后悔:刚刚怎不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回去?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将它收入怀中。

 

“看来,那紫禁城中的天子,很是不希望江湖太过平静呢……”

 

云初雪转身朝分舵走去,经此一事,她再也不敢托大了。

 

“或许,可以去‘唐刀道馆’看看,既然九京门有意拉我们云海下水,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也把他们拉下水呢?”

 

云初雪望着鸣沙蒙二离去的方向,脸上不禁现出笑容,心下跃跃欲试……



-END-



Sunasty

世  界



小才冯看东宋: 


越深入的去了解东宋

越坚定我之前的想法

高屋建瓴

随着东宋作者队伍的扩大,不同风格的展现

这种高屋建瓴的世界观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魅力

几乎每一个创作者

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他的那一块土地

可以拳拳到肉,可以刀刀见血

可以剑气冲霄,可以破碎虚空……

宋纳思地

不仅仅容纳千万的思想

更是属于每一个武侠爱好者和创作者的用“武”之地。

 


小才冯写东宋:

本期的命题是《千门》。说实话,当看到锦囊的时候,我是觉得眼前一黑的。因为很不好写。

千门八将,第一次是在刘德华的电影里看到的。接着查阅了一下网络,发现之前还有邵氏武侠的电影,方白羽千门系列作品。诸多珠玉在前。

为了不至于被前辈大神的思路影响,我选择了独立破题。

千门八将嘛,一定是要有跌宕的骗局赌局才够味道。可是要写出这样的“局”,真的不容易。

首先你要写的人物都是聪明人,那么作为作者,需要更加聪明,难的是我本不是聪明的人。

其次就是故事逻辑,要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既要逻辑通,还要有文字渲染,正奇相合……

好在不停的修改和突破,终于还是完成了这篇,差强人意。

我很开心的发现,写作速度提高了,这都得感谢东宋的征文!

如果你和我一样喜欢武侠,你绝对不应错过黑江湖,错过东宋!



-宋纳思地-

世界·千门


千门·夺淮 ︱ 东宋

千门·惊蛰 ︱ 东宋

千门·玄龟皿 ︱ 东宋

千门·窃国 ︱ 东宋


致谢

  1. 文章作者小才冯

  2. 图片来自网络,仅作示意,版权归属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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